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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峰說疫》為溫病通論著作,全書分為六卷,清代劉奎著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繼吳又可《溫疫論》之后強調了瘟疫之名義,總分為瘟疫、寒疫、雜疫三類,提出治疫癥最宜通變、“瘟疫不可先定方”的主張,首倡瘟疫統治八法,不僅闡發了《溫疫論》之下法,而且對汗、下、清、和、補等五法的臨床應用均闡明理、法、方、藥及應用注意事項,突出辨證論治精神,并且所設方藥實用便宜,補本草之所未備,其說獨有見地,遂成一家之言。
《松峰說疫》為清代齊魯醫家劉奎撰寫,是一部較為系統全面論述瘟疫病因、病機、診斷以及防治方法的中醫學疫病專著。該書博采前賢瘟疫之論,廣收民間治疫驗方,參合臨證診療經驗,論理精詳,內容豐富。
劉奎,字文甫,自號松峰山人,山東諸城(今山東省諸城縣)人,約生于雍正末年,卒于嘉慶初年。出身于官宦世家,幼習儒術,少隨其父南北宦游,晉接名賢,而博學多聞,善古文詩詞。其父一生為官,并以醫術見長,常于公務之余為人治病。劉奎受其父影響,取家藏岐黃書縱覽之,頗有會心之處,后因仕途不成,遂棄舉子業,而專攻醫學,窮究《靈樞》、《素問》、《傷寒論》,慨仲景而下,各家繼承,著書立說紛紜,獨瘟疫一枝,略而不講,間有談及亦寥寥數語,非精不詳,無所指歸。劉氏拜服吳又可《溫疫論》卓見精識、獨辟蹊徑,故以其為宗,潛心研習。廣泛比較分析前人論疫之論,收集民間效驗治方,總結出對瘟疫的進一步認識,著成《松峰說疫》一書以明瘟疫治法。其著作除《松峰說疫》外, 劉奎還著有《濯西救急簡方》、《松峰醫話 》、《景岳全書節文》、《四大家醫粹》等書。
《松峰說疫》共分六卷。卷一曰“述古”,廣采前人有關瘟疫的論述,以明其學有淵源。卷二曰“論治”,先列總論十二條,詳論瘟疫名義、立方用藥、舍病治因等,次舉瘟疫統治八法、瘟疫六經治法、瘟疫雜癥治略,并設雜癥簡方及應用藥。卷三曰“雜疫”,其中廣收清代民間俗諺之各種疫癥,析為七十二癥。并謂“其命名也,皆出自經史子集,名山石室,并良醫口授,試之而歷有奇效,方敢筆之于書”,并各附有簡便良方。這部分內容在現存的其他瘟疫論著中均未有如此詳細的記述。卷四曰“辨疑”,共列一十四條,對前人關于疫者之論,就自己有所心得者詳為辨析。卷五曰“諸方”,設避瘟方、除瘟方二大門類,載方一百二十余首。其中有采自前人治瘟之方,有自己裁定之方,并各附有方藥癥治。卷六曰“運氣”,是尊《內經》“人與天地相參”之思想,分析疫病的發生規律,主要論述了“五運天時民病”“六氣天時民病”“五運五郁天時民病”,對自然氣候的變化與瘟疫的發生關系作了較為詳細的論述。
在《山海經》有“浮山有草麻,葉方莖赤花黑。實臭如蘼蕪,名曰薰草,佩之可以已癘。”的記載,《黃帝內經》有“治之以蘭,除其陳氣”的認識。《松峰說疫》中大量記載了焚香、佩香、沐香、服香等預防瘟疫的芳香療法,對傳染病、流行病的預防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焚香祛疫
焚香在中國由來已久,自從東漢香料傳入以來,古人就焚香驅逐蚊蟲,凈化空氣,預防疫病。馬王堆漢墓中出土的文物中,就有多個裝有辛夷、花椒、佩蘭等香藥的香囊、熏爐、香枕,可見當時的人們用香藥來清潔環境、防治疾病已經成為一種習俗。明代著名養生家高濂在他的《遵生八箋》中早已提到:榻前時焚蒼朮諸香,勿令污穢,以辟不祥。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在疫氣大行之時,可在室內用蒼術、艾葉、丁香等藥熏煙,為空氣消毒。焚藥香不僅可以可凈化空氣,亦可增強人體的免疫力。劉奎在《松峰說疫·述古》中記載了因焚降真香而得免遭染疫的切身體會。古人焚香選用的中藥種類豐富,常見的有白芷、蒼朮、艾葉、木香、沉香、檀香等。《黃帝內經》《溫病條辯》《千金方》《傷寒論》等都有用熏香來防治瘟疫的記載。《太平圣惠方》記錄了多種香療防疫的方法。
《松峰說疫·諸方·避瘟方》記載了燒丁香避瘟、焚木香去惡氣、燒降真香避天行時氣等運用單味中藥焚香祛疫的內容。劉奎于諸香藥中最為推崇降真香,言:“房中不可燒諸香,只宜焚降真。諸香燥烈,降香除邪”。
《松峰說疫》中收錄了大量焚香祛疫的方劑,如劉奎自擬“蒼降反魂香”一方,以蒼術、降真香各等分,研末,揉入艾葉內,以綿紙卷筒包裹,燒之能除穢祛疫。還有“燒之能避一切穢惡邪氣”的避瘟丹、“正月初一平旦,焚一炷避除一歲瘟疫邪氣”的神圣避瘟丹、“五六月,終日焚之,可以避瘟”的太蒼公避瘟丹、“避瘟疫,殺一切魑魅魍魎”的李子建殺鬼丸等諸多焚香避疫方劑。
現代研究證實,蒼朮、艾葉能抑制或殺死空氣中一些致病微生物。現代許多醫學專家也認為,用艾葉、白芷、蒼朮、黃柏、羌活、石菖蒲、山奈、皂角刺、大黃、草果、檀香等芳香化濁藥物在居室內點燃或熏蒸,可芳香化濁、溫經散寒、凈化空氣,對流行性病毒感冒等具有一定的預防作用。香藥大都具有芳香化濕、通經開竅、芳化和中、清熱解毒的功效,用于公共場所集體預防或居室內空氣消毒,既能辟穢,又能化濕以消除疫毒。
香方1、避瘟丹
取乳香、蒼朮、細辛、生草、川芎、降真、白檀、棗肉丸,焚燒。燒之避瘟邪氣。
香方2、逼蟲香
組成:茅香一兩五錢,細辛一兩五錢,零陵香一錢三分,山柰一兩,川椒二兩五錢,藿香一錢六分,千金草三錢六分,莪術一兩七錢三分,共研成粗末。
主治:此藥凡遇四時不正,瘟疫流行,宜常焚燒此香,則不致傳染。多燒碎末,可以避邪避瘟。空室久無人住,則積濕容易侵入。預制此香燒之,可以遠害。
出處:《太醫院秘藏膏丹丸散方劑卷二》
佩香避疫
屈原《離騷》中有「扈江籬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的詩句,說明以江籬、辟芷、秋蘭等香草香料為制作香囊的充填物。2000多年前的漢代,人們將香料裝于枕頭、香囊和熏爐之中,從而起芳香避穢、清新空氣的功效。中國古代有隨身佩戴香料的習慣,因其方便性,在古代瘟疫流行期間被廣泛應用。《理瀹駢文·六淫》載:“今蘇州同仁堂刊送辟瘟散佩方,皆岐伯咽金丹解疫法也,蓋改咽而為佩矣”,即將服用的藥物隨身佩戴,更為簡捷。
《松峰說疫·除穢》中第一首方劑,即為劉奎自擬“除穢靖瘟丹”。方中用蒼術、降真香、川芎、大黃、細辛、鬼箭羽、羌活、甘草、草烏等35味中藥研磨成末,按照約二三錢的劑量裝入絳囊之中,全家佩戴,隨時嗅聞香氣,以達到“已病易愈,未病不染”的效果。書中還收錄了大量中藥佩香辟瘟處方,如《肘后備急方》的太乙流金散、老君神明散、藜蘆散等。
將芳香藥末裝入香囊中,佩掛于胸前,借藥氣味揮發可以防治疾病。中醫強調治未病,「未病」包含無病狀態、病而未發、病而未傳幾層涵義。中醫「治未病」的根本原則在于道法自然、平衡陰陽,通過預先采取措施,防止疾病的發生與發展。香藥香囊充分體現了中醫「治未病」的思想,正是利用了傳統的鼻嗅給藥方法,借芳香性藥物的清氣之正,鼓舞人體之正氣,辟除穢濁之邪氣,使正氣漸復,機體免疫力增強。
佩戴香囊,不僅是一種風俗,這也是一種預防傳染病的方法。傳統中醫認為天氣濕溫,細菌容易滋生的時候,佩戴香囊則有殺菌和提高身體抵抗力的作用。現代認為香囊可以刺激鼻黏膜上分泌型免疫球蛋白A的含量提高,使得病毒在鼻黏膜及呼吸黏膜上不易存活,從而起到預防作用。
分泌型免疫球蛋白A(sIgA)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抗體分子,在人體抵抗疾病的第一道防線起決定性作用。因為在病毒感染的早期,分泌型免疫球蛋白A(sIgA)起免疫作用,從而認為佩戴香包可以通過增強非特異性免疫作用起到一定的預防流行性病毒的部分作用。
2003年非典流行期間,運用中醫香包配合其他措施對1176人進行非典型肺炎的預防觀察,結果無一人感染。
防病香囊當以芳香辟穢解毒為原則,可選用藿香、蒼朮、白芷、草果、菖蒲、艾葉、冰片等制成香袋,佩掛胸前,常聞香包,晚上放在枕邊。
香方:辟瘟囊
香藥:羌活、大黃、柴胡、蒼朮、細辛、吳萸各等份,共研細末,用紅色香囊盛之,佩于胸前,用于預防瘟疫。
出處:《理瀹駢文》
沐香傅粉
早在先秦時期,古人就開始用芳香的植物煎水沐浴,屈原《九歌》:“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宋玉《神女賦》:“沐蘭澤,含若芳” 。古人所浴之蘭,非蘭花而是菊科佩蘭,古稱為“蘭草”,有很好的藥用養生價值。
以蘭草煎水沐浴,可避穢驅邪,令人泌爽馨香,潤養肌膚,是古時衛生防疫的一種。以現代醫學觀之,蘭草含揮發油,可殺菌抑菌,用以煎湯沐浴有很好的保健功效。宋太宗趙炅曾作詩《逍遙詠》,描寫浴香湯的感受:
香湯沐浴更齋清,運動形軀四體輕;
魔鬼自然生怕怖,神魂必定轉安寧。
從無入有皆真實,去住何難妙最精。
五行聚散歸一體,靈源不用苦煎烹。
用香湯沐浴能使人身心清凈,解除人身上的郁結,不僅可以獲得感官上的享受,而且還能放松精神,沐浴后精神及身體都格外輕松愉悅。
中藥藥浴療法的歷史源遠流長,早在《五十二病方》中即有記載。運用具有芳香氣味的中藥沐浴更能夠發揮祛穢清潔的作用,如:李時珍《本草綱目·百病主治藥·瘟疫》曰:“白茅香、茅香、蘭草,并煎湯浴,辟疫氣”。中藥藥浴療法也是道家修煉養生之法,被稱之為“沐香”“香湯沐浴”。《三皇經》有用五香湯沐浴辟惡的記載。
《松峰說疫·諸方·避瘟方》載有煎湯沐浴祛穢避瘟的方劑,如“于谷雨以后,用川芎、蒼術、白芷、藁本、零陵香各等分,煎水沐浴三次,以泄其汗,汗出臭者無病”。
古人在沐浴后,還會涂抹各種香藥配制的傅身香粉,以此來護膚、芳香身體,宋人賀鑄《小重山》:“薄晚具蘭湯,雪肌英粉膩,更生香”。在宋人洪芻所作《香譜》中,記有一首“傅身香粉”的配方:
英粉( 另研)、青木香、麻黃根、附子( 炮)、甘松、藿香、零陵香各等分,右件除英粉外,同搗羅為末,以生絹袋盛,浴罷傅身。
傅身香粉的制法簡單,將“英粉”(用粟米研制而成的精細化妝粉)與中藥、香料的細末攙和在一起即可,浴后涂抹能起到爽身止汗,遮除汗味,香肌美容的作用。
熏衣祛穢
除了浴香湯、傅香粉讓身體清潔芳香,古人還會用香料將衣服熏的芳香沁人,王建有首《宮詞》描寫宮妃雨天入浴要更換秋衣,服侍宮妃的宮人在一旁殷勤地為其熏衣的情景:
雨入珠簾滿殿涼,避風新出玉盆湯。
內人恐要秋衣著,不住熏籠換好香。
古時熏衣可用單味沉香,元稹《白衣裳》:“藕絲衫子柳花裙,空著沈香慢火熏”也可用各種香料調制的合香,蘇軾《次韻和王鞏》 :“熏衣漸嘆衙香少,擁髻遙憐夜語清”。
蘇軾詩中提到的“衙香”,是以沉香、檀香等香料調配的熏衣香,在宋人陳敬所著《陳氏香譜》中,記有“熏衣衙香”的配方:
生沉香(剉)、棧香各六兩(剉)、 檀香(剉,臘茶清炒)、生牙硝各十二兩、生龍腦(研)、麝香各九兩(研)、甲香六兩(炭灰煑二日,洗浄再加酒蜜同煑干)、 白蜜(比香斤加倍用煉熟),右為末,研入腦、麝,以蜜捜和令勻,燒熏如常法。
古時的熏衣香分為干香方與濕香方兩類,這首熏衣衙香就屬于濕香方,是把配香所用香料搗成粉末,然后以蜜調和,干濕得當,放入熏籠中焚燒熏衣。陸游《雨中作》:“積潤畫圖昏素壁,漬香衣幘覆熏籠”。
熏衣干香方,也叫“裛衣香”,把香料研成細末,然后以絹袋盛放,放入衣柜中或隨身佩戴,讓香味自然地沾上衣服。
古人所用的熏衣干香類型很豐富,有各種香味,有以文人為名的“荀令十里香”,還有模擬各種花香味的熏衣香,陳敬《陳氏香譜》載“梅花衣香”:
零陵香、甘松、白檀、茴香已上各五錢,丁香、木香各一錢,右同為粗末,入龍腦少許,貯囊中。
梅花衣香是用檀香、零陵香、甘松等香藥模擬梅花的香韻,其香味是神似多過形似。將香囊系于腰間,或系于肘臂下、藏在袖子中,舉手投足之間,香氣時濃時淡,這種溫婉的香氣讓人留戀不舍。
服香防病
面對疫情,藥物必不可少。東漢末年,張仲景著《傷寒雜病論》一書,載方113個。該書對于后世方劑學的發展,諸如藥物配伍及加減變化的原則等都有著深遠影響。其中許多著名方劑在現代衛生保健中仍然發揮著巨大作用,例如:治療乙型腦炎的白虎湯,治療肺炎的麻黃杏仁石膏甘草湯,治療急、慢性闌尾炎的大黃牡丹皮湯,治療膽道蛔蟲的烏梅丸,治療痢疾的白頭翁湯,治療急性黃疽型肝炎的茵陳蒿湯,治療心律不齊的炙甘草湯,治療冠心病心絞痛的栝萎薤白白酒湯等,都是臨床中常用的良方。
東晉葛洪《肘后備急方》認為:“傷寒、時行、溫疫,三名同一種。……其年歲中有癘氣兼挾鬼毒相注,名為溫病。”書中立“治瘴氣疫癘溫毒諸方”一章,記載了辟瘟疫藥干散、老君神明白散、度瘴散、辟溫病散等治療、預防的方劑。
蘇軾在《與王敏仲書》中提到治療瘴疫方為:“用姜、蔥、豉三物,濃煮熱呷,無不效者。”《宋史·外國·吐蕃》中提到北宋景德三年(1006年),六谷吐蕃的鐸督部族發生疾疫,宋廷提供的治疫藥物為白龍腦、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石英等76種。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載的一則事例,所用治疫藥物為柏葉。《靖康紀聞》中記載的治疫藥方為黑豆湯,其方為:“黑豆二錢(令炒香熟)、甘草二寸(炒黃色),二味以水二煎一盞,時時服之自愈。”元人筆記《輟耕錄》中記載,元朝初年,元軍發生疾疫,以大黃療治,所活近萬人。
芳香逐穢,宣解疫癘是疫病治療大法,如《臨證指南醫案》載:“夫疫為穢濁之氣,古人所以飲芳香,采蘭草者,重滌穢也”。而未病之時,服用芳香逐穢之藥,可起到未病先防的作用。劉奎云:“治法于未病前,預飲芳香正氣藥則邪不能入”。
《松峰說疫·諸方·避瘟方》有大量由芳香藥組成用來預防瘟疫的方劑,其中“福建香茶餅”一方很適合現代日常代茶飲用。方以沉香、白檀、兒茶、粉甘草、麝香、冰片等藥共為細末,糯米湯調,丸黍米大,噙化,“能避一切瘴氣瘟疫,傷寒穢氣”。《辨疫瑣言》中也記載了用于疫病預防的三味較易得,可供日常代茶飲用的中藥,即:荷葉、省頭草、芽茶。這三味藥均氣味清芳,可透膜逐邪。《本草綱目》載大蒜氣味濃烈,可辟瘟疫。現代藥理研究證明大蒜能夠動物機體對抗細菌、病毒等的免疫應答,增強免疫能力。
《內經》有云:“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松峰說疫》記載了大量運用芳香療法防控瘟疫的內容,希望能夠為現代傳染性疾病的防治提供一些參考。